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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“五十万,林晚,我最后说一次,今天之内必须给我。不然我的投资项目就黄了!”

顾言把手里的车钥匙狠狠砸在茶几上,玻璃桌面发出一声脆响,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

我正蹲在地上擦地板,闻言动作一顿,抬起头看着他。

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,头发梳得油光锃亮,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,还是我上个月刚给他买的生日礼物。

而我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T恤,手上戴着橡胶手套,像个卑微的保姆。

“我没有钱了。”我平静地说。

这是三年来,我第一次拒绝他。

顾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嗤笑一声,走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:“林晚,你再说一遍?你没有钱?你一个天天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的家庭主妇,钱都花到哪里去了?我告诉你,别跟我耍花样!”

他眼里的轻蔑和不耐烦,像一根针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。

三年来,他一直都是这样。

他顶着“自由投资人”的头衔,心安理得地赋闲在家,每天不是研究他那些“稳赚不赔”的项目,就是出去和他的“商业伙伴”们喝茶打高尔夫。

而我,辞掉了工作,包揽了所有家务,成了他眼中那个“什么都不干”的懒女人。

他花的每一分钱,住的这套市中心的大平层,开的保时捷,全都是我给的。

可在他嘴里,这一切都成了他“投资有道”的成果。而我,只是个依附他生存的寄生虫。

“顾言,我们结婚三年,你从我这里拿走的钱,少说也有五百万了。你所谓的投资,有哪一次是真正赚到钱的?”我的声音很轻,却很清晰。

顾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。

“你懂什么!”他恼羞成怒地低吼,“投资本来就有风险!我这是在布局,下一盘大棋!你一个女人家,头发长见识短,跟你说你也不懂!你只需要把钱给我就行了!”

“如果我不给呢?”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,摘掉手套,直视着他的眼睛。

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随即被更汹涌的怒火取代。

“林晚,你翅膀硬了是吧?你别忘了,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!是我顾言!你要是把我惹毛了,信不信我让你净身出户,滚出这个家!”

他指着我的鼻子,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。

我看着他这副丑恶的嘴脸,突然觉得很可笑。

三年的婚姻,我到底图什么?

图他每天回家把脏袜子乱扔,等我来收拾?

图他一边花着我的钱,一边骂我懒惰无用?

还是图他这份理直气壮的无耻?

“这个家?”我环顾了一下这间装修豪华的客厅,轻声笑了,“顾言,你是不是忘了,这房子的房产证上,写的是谁的名字?”

顾言愣住了。

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这个。

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
“我的意思是,”我一字一顿地说,“这个家,是我买的。你,才应该滚出去。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顾言的脸涨成了猪肝色,他死死地盯着我,仿佛要在我身上盯出两个洞来。

“好,好得很!”他气极反笑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“林晚,你给我等着!”

说完,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,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。

巨大的关门声,像一声惊雷,震得整栋楼都仿佛晃了晃。

我站在原地,许久未动。

心里那根紧绷了三年的弦,终于在这一刻,彻底断了。

2

顾言走后,家里安静得可怕。

我脱力般地瘫坐在沙发上,看着被他砸裂的茶几,眼中没有一丝波澜。

手机“嗡嗡”震动起来,是我的编辑“暴龙”打来的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接通电话,声音立刻变得轻快起来:“龙哥,怎么啦?是不是我的稿子又被毙了?”
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大嗓门:“毙什么毙!小祖宗,你的新书《焚天》数据爆了!才上线一周,就冲上了畅销榜第一!影视版权已经被三家公司抢疯了,我给你谈了个天价!你快上号看看,你的笔名‘夜尽’现在在热搜上挂着呢!”

我笑了笑,语气平淡:“知道了,谢谢龙哥。”

“谢什么!你就是我的财神爷!对了,下周的作者年会在咱们市的希尔顿酒店举办,年度最佳作家的奖杯,我可给你预定好了,你必须来啊!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地走红毯!”

“好,我一定到。”

挂了电话,我点开作家后台。

笔名“夜尽”,性别男,认证是“畅销悬疑大神”。

看着后台那一长串令人咋舌的稿费收入,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。

谁能想到,顾言口中那个“一无是处”的家庭主妇,会是如今网文圈最炙手可热的男频大神“夜尽”呢?

三年前,我和顾言结婚。

他是我大学学长,长得帅,会说话,把我哄得团团转。他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,女人就应该在背后支持他。

于是,我信了他的鬼话,辞掉了工作,专心在家当起了“贤内助”。

而他所谓的“创业”,就是拿着我的稿费去搞那些不着边际的“投资”。

为了不让他有心理负担,也为了维护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,我从没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。我只说我父母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,足够我们生活。

他信了。

并且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,甚至反过来指责我,说我只会花钱,不懂得为这个家创造价值。

我曾经以为,只要我付出得足够多,总有一天能换来他的真心。

现在看来,我真是错得离谱。

有些人,你就算把心掏给他,他也会嫌腥。

我打开电脑,登录了我的律师咨询账号,将我的情况和诉求清晰地罗列出来。

我要离婚。

并且,要他为这三年的欺骗和挥霍,付出代价。

正当我专注地敲击键盘时,门铃响了。

我以为是顾言回来了,心里一阵烦躁。

可打开门,看到的却是一张雍容华贵,却满脸刻薄的脸。

是我的婆婆,张翠芬。

她一进门,连鞋都懒得换,直接踩在我刚擦干净的地板上,留下一串脏脚印。

“林晚,你什么意思?!”她把手里的爱马仕包往沙发上一扔,开门见山地质问我,“阿言都跟我说了!你竟然敢不给他钱?你是不是想翻天了!”

我关上门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:“妈,那是我的钱。”

“你的钱?”张翠芬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拔高了音量,“你嫁给了我们顾家,你的人就是我们顾家的,你的钱自然也是我们顾家的!我儿子拿自己的钱去投资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这套强盗逻辑,我三年来听了无数遍。

“他不是在投资,他是在堵伯。”我冷冷地说,“那五十万,我不会给。”

“你!”张翠芬气得指着我的鼻子,“林晚,我真是小看你了!当初要不是看你家里有点死钱,你以为我们阿言会娶你这种除了脸蛋一无是处的女人?你现在敢跟我儿子拿乔了?我告诉你,赶紧把钱给我儿子转过去,再跟他道个歉,这事就算了!不然,有你好看的!”

我看着她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,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殆尽。

“妈,您是不是也忘了,您身上这件香奈儿外套,手上这个爱马仕包,还有您脖子上这条翡翠项链,都是用我的钱买的。”

我走到她面前,目光落在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。

“您每个月两万块的‘养老费’,也是我给的。现在,我不想给了。”

张翠芬的脸色,瞬间变得比调色盘还精彩。

3

“你……你敢!”张翠芬的嘴唇哆嗦着,显然是被我的话给惊住了。

她大概从未想过,那个一向对她言听计从、逆来顺受的儿媳妇,会突然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。

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我拉开客厅的抽屉,从里面拿出几本厚厚的账本,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。

“这是三年来,顾言从我这里拿走的每一笔钱的记录。包括他自己的开销,给您和您女儿的‘零花钱’,总共是五百七十二万。这还不算他‘投资’亏掉的那部分。”

“这上面每一笔,都有转账记录。妈,您说,如果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法院,会怎么样?”

张翠芬的瞳孔猛地一缩,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,又看看桌上的账本,脸色由红转白,再由白转青。

“你……你竟然记账?林晚,你心机怎么这么深!”她指着我,声音尖利得刺耳。

“不是我心机深,是你们太贪得无厌。”我冷漠地看着她,“我给顾言机会了,给了他三年。我以为他会成熟,会担起一个做丈夫的责任。可他呢?他只把我当成一个取款机。”

“我累了,不想再陪你们玩这种把戏了。”

“你……你这是要跟阿言离婚?”张翠芬终于反应了过来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慌。

她很清楚,一旦我和顾言离婚,她现在这种养尊处优的富太太生活,将不复存在。

“对。”我点头。

“不行!我不同意!”张翠芬激动地站起来,“我们顾家不允许有离婚的女人!林晚,你别忘了,你嫁给我儿子,生是我们顾家的人,死是我们顾家的鬼!”

“妈,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,大清早就亡了。”我嘲讽地看着她,“这婚,我离定了。您要是没什么事,就请回吧。哦,对了,从这个月开始,您的养老费,停了。”

“你……你这个毒妇!”张翠fen气得浑身发抖,抓起桌上的账本就要朝我砸过来。

我早有防备,后退一步,冷眼看着她。

她最终还是没敢砸下来,只是色厉内荏地吼道:“你等着!我让我儿子回来收拾你!”

说完,她便踩着高跟鞋,气冲冲地走了。

听着门外远去的脚步声,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
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
以顾言和他妈的性格,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甘休。

果然,不到半个小时,我的手机就响了。

是顾言打来的。

我直接挂断,拉黑。

紧接着,一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进来。
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。

电话那头,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:“是林晚姐姐吗?”

我皱了皱眉:“你是?”

“我是白薇,阿言的……朋友。”那个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,“阿言现在心情不好,在我这里喝酒呢。他说他不想回家看到你那张怨妇脸。姐姐,我觉得,女人还是得温柔一点,不然是抓不住男人的心的。”

我瞬间就明白了。

原来,他摔门而出,是去找他的“红颜知己”了。

我甚至能想象出电话那头,白薇依偎在顾言怀里,开着免提,一脸得意地向我示威的场景。

而顾言,大概正享受着这种被两个女人争抢的满足感。

真恶心。

“是吗?”我轻笑一声,“那你可能要失望了。这个男人,我不要了。你喜欢,就送给你了。”

“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,他现在身无分文,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。你可得抓紧了,不然,他就得流落街头了。”

说完,不等对方反应,我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。

我仿佛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尖叫和咒骂。

心情,莫名地好了起来。

4

接下来的两天,顾言没有再来烦我。

大概是被白薇缠住了,或者,他还在想着用什么办法能让我屈服。

我乐得清静,专心处理离婚的事宜。

我联系的律师是业内顶尖的,效率很高。他告诉我,由于房子车子都在我的名下,且我有明确的转账记录证明婚后财产的来源,这场官司我稳赢。

不仅能顺利离婚,还能追回一部分被顾言挥霍掉的财产。

我看着律师发来的方案,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了地。

周五下午,我正在家里准备参加作者年会的礼服,门铃又响了。

我通过猫眼一看,竟然是顾言和白薇。

顾言的脸色很难看,眼下一片青黑,看起来憔ेंpao了几夜。而他身边的白薇,则是一脸的趾高气昂,挽着他的胳膊,像一只斗胜的公鸡。

我不想开门,但他们锲而不舍地按着门铃,大有我不开门就不走的架势。

邻居已经探出头来看热闹了。

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,只好打开了门。

“有事?”我堵在门口,冷冷地看着他们。

顾言看到我,眼神复杂,有愤怒,有不甘,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
他还没开口,旁边的白薇就抢先说道:“林晚,我们是来拿东西的。”

她说着,就想往里挤。

我伸出手,拦住了她:“拿什么东西?”

白薇轻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那眼神,就像在看一个被抛弃的黄脸婆。

“当然是阿言的东西。”她扬了扬下巴,理直气壮地说,“阿言说了,这房子虽然写的是你的名字,但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他赚钱买的。他现在要跟你离婚,这些东西自然要带走。”

我被她这番无耻的言论气笑了。

“他赚钱买的?”我看向顾言,“顾言,你也是这么想的?”

顾言躲开我的视线,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行啊。”我点点头,侧身让开,“你们进来拿吧。不过我提醒你们,这屋子里所有价值超过一百块的东西,发票都在我这里。你们要是拿错了,我可是要报警的。”

白薇的脸色一僵。

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。

她拉了拉顾言的衣袖,小声嘀咕:“阿言,她什么意思啊?”

顾言的脸色更难看了。

他当然知道这屋里的东西都是谁买的。

他硬着头皮走进屋,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。

那台最新款的索尼电视,我买的。

那套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,我买的。

墙上那副名家字画,还是我托朋友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。

他看了一圈,最后目光落在了玄关柜上的一个水晶摆件上。

“这个,是我买的。”他走过去,拿起那个水晶天鹅。

我看着他,没说话。

那个水晶天鹅,是去年情人节,他送给我的礼物。花了他八百块钱。

而那八百块,是我前一天才转给他的“零花钱”。

白薇看到顾言终于找到了“自己的东西”,立刻又得意起来。

她走到我面前,炫耀似的晃了晃顾言的胳膊:“林晚,看到了吗?阿言心里还是有我的。不像你,只会用钱绑住男人,真是可悲。”

她大概以为,那个水晶天鹅是什么定情信物。

我看着她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,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
跟这种人计较,只会拉低我自己的档次。

“说完了吗?”我淡淡地问。

“你……”白薇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平淡,一时有些语塞。

“说完了就拿着你们的东西,滚。”我指着门口,下了逐客令。

“你凭什么赶我们走!”白薇尖叫起来,“这房子阿言也有份!”

“他有什么份?”我冷笑一声,“白小姐,你大概还不知道吧?你的‘阿言’,现在不仅身无分文,还欠了我五百多万的债。你确定要跟着他?”

白薇的眼睛猛地瞪大,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言:“阿言?她说的是真的吗?你欠了她五百多万?”

顾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

“你……你骗我!”白薇瞬间就炸了,她一把推开顾言,指着他骂道,“顾言,你这个骗子!你不是说你是投资公司的老板吗?你不是说这房子是你买的吗?原来你就是个吃软饭的窝囊废!”

“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!”

她把手里的包狠狠砸在顾言身上,然后踩着高跟鞋,头也不回地跑了。

一场闹剧,就这么收了场。

顾言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,手里还捏着那个可笑的水晶天鹅。

他看着我,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。

我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。

“滚。”

我只说了一个字。

5

顾言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走了,连那个水晶天鹅都没带走。

我嫌碍眼,直接把它扔进了垃圾桶。

世界终于清静了。

我换上准备好的礼服,化了个精致的妆。

镜子里的女人,明艳动人,眼神清亮,再也不是那个围着灶台打转的家庭主妇。

这才是真正的我,林晚。

作者年会的举办地在希尔顿酒店顶层的宴会厅,金碧辉煌,名流云集。

我到的时候,红毯已经铺开,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入口。

“夜尽大神来了!”

不知道谁喊了一声,所有的镜头瞬间都对准了我。

闪光灯亮成一片。

我有些不适应,但还是保持着微笑,从容地走上红毯。

“夜尽老师,请问您的新书《焚天》大获成功,有什么感想吗?”

“夜尽老师,听说您的影视版权卖出了天价,是真的吗?”

“夜尽老师,您这么年轻有为,请问是单身吗?”

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。

我微笑着,一一得体地作答。

就在这时,我眼角的余光,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

顾言。

他竟然也在这里。

他穿着一身服务生的制服,端着托盘,穿梭在人群中。

当他的目光和我对上的那一刻,他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手里的托盘一歪,上面的酒杯“哗啦”一声,全都掉在了地上,摔得粉碎。

红色的酒液,溅湿了他廉价的裤腿,狼狈不堪。

周围的人都朝他投去不满的目光。

酒店经理匆匆赶来,对着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。

“你怎么做事的!毛手毛脚的!知道今天来的都是什么贵客吗?得罪了哪位,你担待得起吗!”

顾言低着头,不停地道歉,脸涨得通红。

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,会在这里,以这样一种方式,和我重逢。

更想不到,他眼中那个“一无是处”的前妻,会是今天全场瞩目的焦点,那个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“夜尽大神”。

我看着他那副卑微狼狈的样子,心里没有一丝快意,只觉得讽刺。

这就是他抛弃一切,所追求的“事业”和“尊严”吗?

我收回目光,不再看他,径直走进了宴会厅。

他和我,早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。

6.

宴会厅内,觥筹交错,衣香鬓影。

我的编辑“暴龙”一见到我,就激动地给了我一个熊抱。

“我的小祖宗,你可算来了!快,我给你介绍几位大佬!”

他拉着我,穿梭在人群中,把我介绍给各位影视公司的老板和资深制作人。

每个人都对我客气有加,言语间充满了赞赏和合作的意向。

我应付自如,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。

可我知道,他们看重的,不是我林晚,而是“夜尽”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巨大商业价值。

颁奖典礼很快开始。

我毫无悬念地拿下了“年度最佳作家”和“最具商业价值IP”两项大奖。

当我站在聚光灯下,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沉甸甸的水晶奖杯时,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。

我看到了我的编辑在台下激动地抹眼泪,看到了那些影视大佬们赞许的目光,也看到了……角落里,那个穿着服务生制服,正呆呆地望着我的顾言。

他的眼神里,充满了震惊、悔恨、不甘,以及一种我从未见过的……绝望。

原来,他并没有离开,而是被经理派到内场来收拾残局了。

也好。

就让他亲眼看看,他错过的,究竟是什么。

我的获奖感言很短。

“谢谢大家。这个奖,我想送给一个人。”

我举起奖杯,目光越过人群,直直地落在了顾言身上。

“感谢他,让我看清了生活的真相,也让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。”

“没有他,就没有今天的‘夜尽’。”

我说的是实话。

如果不是他那三年的折磨和羞辱,我可能还在做着相夫教子的美梦,永远也无法下定决心,走出那座名为“婚姻”的牢笼。

是他,亲手把我从深渊里推了出去,让我得以重生。

全场寂静。

所有人都顺着我的目光,看向了那个角落里的服务生。

顾言的脸,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

他成了全场的笑话。

我知道,这一刻,他的自尊,他的骄傲,他的一切,都被我亲手击得粉碎。

这,就是我送给他的,最后的“礼物”。

7.

年会结束后,我拒绝了所有的庆功宴邀请,独自回了家。

刚到家门口,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。

张翠芬。

她不再是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,而是穿着一身朴素的旧衣服,头发也有些凌乱,看起来憔悴了不少。

她看到我,立刻迎了上来,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。

“晚晚,你回来了。”

我皱了皱眉,往后退了一步,避开她伸过来的手。

“有事吗?”

“晚晚,妈知道错了。”张翠芬的眼圈一红,竟然当着我的面就哭了起来,“以前都是妈不好,妈有眼不识泰山,你别跟妈一般见识。”

“阿言他……他也知道错了。他都跟我说了,他今天在酒店看到你了。他说他后悔了,他不是人,他不该那么对你。”

她一边说,一边抹着眼泪,演得情真意切。

如果不是我太了解她的为人,我差点就信了。

“所以呢?”我面无表情地问。

“晚晚,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。”张翠芬拉住我的衣袖,苦苦哀求,“一日夫妻百日恩啊!你们毕竟在一起三年了,怎么能说散就散呢?他保证以后一定改,他会好好对你,再也不跟你惹你生气了。”

“给他机会?”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“张女士,你是不是忘了,他不仅骗我的感情,还骗走了我将近六百万。这笔账,我还没跟他算呢。”

“钱……钱我们会还的!”张翠芬急忙说,“晚晚,你现在是大作家了,也不缺那点钱,对不对?只要你跟阿言和好,让他回到你身边,他以后赚的钱,都给你管,好不好?”

我看着她,突然觉得很悲哀。

直到现在,她想的,依然不是她儿子的过错,而是我的钱。

“不好。”我冷冷地甩开她的手,“想让我放过他,可以。让他把那五百七十二万,一分不少地还给我。否则,我们就法庭上见。”

说完,我不再理会她的哭喊,开门,回家,关门。

将她那张虚伪的脸,彻底隔绝在门外。

我靠在门上,听着门外张翠芬从哀求到咒骂,最后渐渐远去的声音,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
我给过他们机会,是他们自己不要的。

从今往后,我的人生,再也不会有这两个人的存在。

8.

离婚官司进行得很顺利。

因为证据确凿,顾言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。

法庭上,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,形容枯槁,眼神空洞。

当法官宣判,要求他偿还我五百七十二万的债务时,他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倒是旁听席上的张翠芬,当场就撒起泼来,哭天抢地,大骂我是蛇蝎心肠的毒妇,要逼死他们母子。

最后被法警强行拖了出去。

走出法院的时候,天很蓝。

我深吸了一口气,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噩梦,终于结束了。

我的律师跟在我身边,笑着说:“林小姐,恭喜你。顾言名下没有任何财产,这笔钱他恐怕很难一次性还清。你看是申请强制执行,还是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我打断了他,“让他分期还吧。每个月,从他的工资里扣。”

律师有些惊讶地看着我。

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以顾言现在的处境,找一份工作都难,更别提偿还这笔巨款了。

我这么做,无异于给了他一条生路。

但我不是圣母。

我只是觉得,轻易地让他解脱,太便宜他了。

我要让他背着这笔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,活一辈子。

让他每天一睁眼,就想起自己曾经是怎样一个靠女人养活的废物。

让他永远活在悔恨和不甘中,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

这,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惩罚。

9.

几个月后,我的新书《焚天》改编的电视剧开播,火爆全网,收视率和口碑双丰收。

作为原著作者和编剧,我的身价也水涨船高,成了业内炙手可-热的金牌编剧。

我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,买了新的房子,生活忙碌而充实。

顾言和张翠芬,已经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。

我偶尔会从律师那里,听到一些关于他们的消息。

据说,顾言在好几个地方打零工,但都做不长久。他吃不了苦,又放不下身段,高不成低不就,过得非常潦倒。

张翠芬也因为没了经济来源,不得不搬回了老旧的小区,每天为了柴米油盐跟邻居吵架,早就没了当初的富太太模样。

他们再也没来找过我。

大概是知道,就算来了,也只是自取其辱。

这天,我正在工作室和导演开会,讨论下一个剧本。

助理敲门进来,递给我一个包裹。

“林老师,您的快递。”

我有些疑惑,我最近没有网购。

打开包裹,里面是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。

盒子里,静静地躺着一个水晶天鹅。

是我曾经扔掉的那个。

只是,它的脖颈处,有一道明显的裂痕,像是被人摔碎后,又笨拙地粘合起来的。

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。

上面是顾言的字迹,潦草而扭曲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只有这三个字。

我看着那个丑陋的水晶天鹅,和那三个廉价的字,面无表情。

然后,我把它连同盒子一起,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。

就像当初一样。

有些东西,碎了就是碎了,再也回不去了。

有些人,错过了就是错过了,永远不值得原谅。

我的手机响了,是导演打来的。

“林大编剧,晚上一起吃饭?庆祝我们新剧收视破纪录!”

“好啊。”我笑着回答,声音清脆。

窗外阳光正好,我的人生,才刚刚开始。

10.

工作室的庆功宴定在了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。

推杯换盏间,制片人王总端着酒杯凑到我身边,笑得一脸褶子:“林老师,真是年轻有为啊!《焚天》这个项目,多亏了你,我们公司今年可是赚得盆满钵满。”

我客气地笑了笑:“王总过奖了,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。”

“哎,林老师就别谦虚了。”王总压低了声音,“我听说,你现在是单身?”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面上不动声色:“是,刚结束一段不愉快的婚姻。”

“哎呀,那正好!”王总一拍大腿,眼神发亮,“我有个侄子,刚从国外留学回来,一表人才,现在在自家公司做副总。我看着跟你特别般配,要不我安排你们见个面?”

我正想找个借口回绝,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了。

一个穿着会所经理制服的人,领着一个端着果盘的服务生走了进来。

“王总,各位老板,这是我们会所新上的水果,给各位品尝。”

经理点头哈腰地介绍着。

我抬眼望去,当看清那个服务生的脸时,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。

是顾言。

他比上次在酒店见到时更加憔ेंpao,眼窝深陷,头发也乱糟糟的,身上那件服务生的制服穿在他身上,显得又大又滑稽。

他低着头,不敢看任何人,小心翼翼地把果盘放在桌上。

可当他抬起头,准备离开时,目光还是不可避免地和我撞上了。

他整个人如遭雷击,瞬间僵在原地。

王总也注意到了他,不满地皱了皱眉:“怎么回事?愣着干什么?还不快出去!”

顾言的嘴唇哆嗦着,他看着我,又看了看我身边的王总,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屈辱。

他大概是误会了我和王总的关系。

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,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像个丧家之犬一样,仓皇地退了出去。

包厢里恢复了热闹。

王总还在兴致勃勃地跟我介绍他的侄子。

我却再也听不进一个字。

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
可笑吗?可悲吗?

好像都有。

我拿起酒杯,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。

过去的,就让它彻底过去吧。

我站起身,对着满桌的人举杯,笑容明媚。

“各位,失陪一下,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
走出包厢,走廊里空无一人。
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
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一条银行的短信提醒。

您的账户尾号xxxx于今日到账人民币500.00元,备注:债务偿还。

我看着那串数字,愣了愣。

五百块。

这是他这个月的“工资”吗?

按照这个速度,那五百多万,他要还到何年何月?

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。

我拿出手机,拨通了律师的电话。

“李律师,关于顾言的债务,我想做个了结。”

“我想……免除他的所有债务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。

“林小姐,您确定吗?”

“我确定。”

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,哪怕是这种金钱上的。

就当,是为我那三年愚蠢的青春,买单吧。

挂了电话,我感觉心里最后一点枷锁也消失了。

我整理了一下衣服,重新挂上微笑,转身准备回到那个属于我的,灯火璀璨的世界。

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,我看到了走廊尽头的顾言。

他靠在墙角,手里拿着一个扫帚和簸箕,大概是来清理刚才打碎的酒杯。

他听到了我刚才的电话。

他看着我,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

有震惊,有羞愧,有感激,还有一丝……死灰复燃的希冀。

他朝我走了过来,一步一步,走得很慢,很沉重。

“林晚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我……”

我没有等他说完。

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然后,从他身边,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。

我们之间,再无话可说。

回到包厢,王总还在等着我。

“林老师,我侄子的微信我推给你了,你记得通过一下啊。”

我拿起手机,看也没看,直接按了拒绝。

然后,我对着王总,举起了酒杯。

“王总,谢谢您的好意。不过,我暂时没有开始新感情的打算。”

“我只想,好好搞事业。”

我的未来,有无限可能。

而他,只配烂在过去里。

**完**
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54: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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